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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久的故乡(2)

2019-03-03sanven.cn 编 辑:散文小编

  然而,假使如今,现在,我能回去到故乡的话,我便不会吃雪,即使没有大人的责骂,老师的说教。

  家乡的变化太大!我都认不出来。新修的笔直水平的柏油马路,几乎没有一点坑洼,往先的沙石路的车辙印早已不再。如果我早些回去的话,或许还能顺着这些时间的烙印,独自回去。而今,即便一步三问,也未必能找到回家的路。我儿时的脚印,全都死在了这冰冷坚硬的柏油与水泥下。

  车来车往,川流不息的马路上,自然积不下那许多雪。至于道路旁的沟壑里的雪,被车子带起来的飞尘搅得污浊不堪,自然是万万不可吃的。平生第一次知道了,雪也会脏,雪也怕脏。晶莹洁白的六角形的薄薄一片,也是会被污染的,也是更容易被污染的。

  然而,我终于还是会止不住的怀念它。那么,到旷野里去寻罢。一大片平旷的土地,黑白相间,放眼望去,似乎能见到尽北方。那里早是白色的国度了。“北风卷地白草折,胡天八月即飞雪。”故乡的雪来得自然不那么早,然而寒雪为北风所挟,气势汹汹的自远方吹来,卷倒了地上稀疏的枯草的意境还是有的。凄凄冷冷清清的旷野,尽情向人展示冬的肃杀。

  倘在江南,,下一场雪在这个时令,是足以叫人惊诧的。文人雅士多会桡一叶小舟,拥毳衣炉火,或独钓寒江之雪,或言风气柳絮之辞,吟诗作赋,称颂一番的。北国则不然,雪早已融进那里,和人们的”生活”一道,大家早习以为常,或许压根没谁拿它当一回事。江南适于在淫雨霏霏的日子里,泡一壶香茗,读一本古卷,听听那雨声。而北国则适于在漫天飞雪的时刻,温上一壶酒,守着炉子,听听沉寂在地下万亿年的煤在炉膛里发出的“蹦蹦”的声音,杂着簌簌的雪声,静静地思考或与友人谈谈天。

  发生在雪中的”故事”亦不少,有“雪夜访戴”的尽兴,也有映雪而读的刻苦。雪带来的不仅是这许多”故事”,还有能净化人心的因素,每次倚窗独立于一片皎白之前,一片空灵,仿佛下一刻便能超脱了自然,羽化而登仙了。

  我倒是艳羡那个在黄冈,用如椽的大竹作为屋瓦,冬听密雪如碎玉匝匝,夏听急雨如瀑布溅溅的王禹偁。人世间的两大乐事都被他占尽了。

  张岱的“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”自是不能在北方瞧见,王禹偁的如椽大竹也不是在北地能长成的,只得略带些遗憾,于文字中咀嚼,和他们共享彼时之乐罢。

  然而,也不能说青岛的天气不好,至少在冬日里, 空气是润润的,湿湿的,伸手一捏,似乎能捏出些水来。不至于像北方那般干燥。一个人在这里凄风冷雨,总难免孤单,形影相吊,惨惨凄凄。

  今日是雨夹雪,便证明了空气的冷足够制造出一场雪来了,期盼着更冷一些,下一场通通透透的雪。那么它便可以成为载我回去的纽带,使我的心能够在阔别了许久的故乡,化作一片新雪,飞飏!飞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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